由临沂市柳琴戏传承保护中心创作演出的现代柳琴戏《福大妮和山杠子》讲述了上世纪80年代,生活在沂蒙山区的福大妮因为结婚时饥饿难忍吃光厨房里的东西惹怒了公公,被当场退婚。从此,要强的福大妮抱着“我一定要吃饱肚子,让弟弟过上好日子”的信念开始了她的创业之路。这个过程中她不断解放思想,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政策引导下走上了致富的道路,打造了“蒙阴蜜桃”的品牌,带领乡亲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福大妮和山杠子也有情人终成眷属。
从内容简介我们可以了解,该剧是农村脱贫攻坚题材剧目。这与近年来,文艺工作者围绕重大事件、重要时间节点进行创作的整体状况是相符的,也是应该提倡的,毕竟文艺是时代的号角,最能反映时代的风貌,讴歌时代、讴歌人民是现实题材戏曲创作的应有之意。但同时我们也应注意到,当我们的文艺院团在进行农村题材艺术创作时,剧中人物基本上是扶贫干部、党员带头人或者是农村致富能手,内容囿于搬迁、养殖、办工厂。如何从类似的主题、故事、人物走向特有的形式,如何创作新的舞台样式、艺术手段和美学风格,成为这类作品能否脱颖而出的关键所在。
柳琴戏《福大妮和山杠子》一经上演,就凭借新的风格、新的呈现,突破了山东现实题材戏曲创作以往的创作模式,给观众带来新的审美体验。以往山东现实题材戏曲创作,总给人感觉“陈旧”,最突出的是创作理念守旧、舞台呈现陈旧,山东戏曲创作中缺少突破自己的勇气、缺少开放的眼界。当张曼君等导演不断树立现实题材戏曲创作新的审美范式的同时,我们的现实题材戏曲竟然失去了“歌舞演故事”的魅力,无法走出话剧加唱的怪圈。在此大背景下,柳琴戏《福大妮和山杠子》的出现,可以说是山东戏曲舞台的一股清流,打造出了属于自己的独特标识。
一是戏曲化的极致追求。近年来的山东戏曲创作,在作品的思想深度、矛盾冲突、情节设置、人物刻画上求深刻、求激烈、求复杂、求立体的趋势明显。但具有形式感审美的程式化表演的剧目很少。中国剧协原副主席季国平先生曾说过“现代戏曲创作不只是表现当代生活和当代人物的艺术问题,更是怎样运用传统的戏曲样式来进行表达的问题”。当各个艺术门类都在书写同一题材时,戏曲艺术要想突破,舞台表现形式就是重要的切口与途径。《福大妮和山杠子》继承了戏曲舞台“歌舞演故事”的剧诗特性,充分发挥了戏曲的歌舞叙事能力。在这部剧里,舞蹈被用于烘托气氛、营造情境,被用于刻画人物、表达感情。歌舞叙事功能的增加,区别于一般剧目中的简单伴舞,该剧使作品中的歌舞回归戏曲的属性。现实生活与戏曲歌舞在这部戏里找到了平衡,整个剧目不再是简单的叙事和说教,而是具有了诗性之美与歌舞之长。
二是写意贴合的舞美设计。经过多年的舞美大制作批判,当今戏曲舞台创作中的舞美大制作问题得到有效遏制。完全忽略戏曲舞美的写意规定,“为形式而形式”的创作少了,但舞美设计与剧目整体风格缺乏统一性的问题仍然突出,有的舞台空间片面追求戏曲舞美的空灵,舞美设计完全脱离演员、脱离剧情,脱离剧目整体风格,使舞台表演和舞美设计出现了两张皮现象。在《福大妮和山杠子》中,具有浓浓写意风格、夸张而巨大的桃子、喇叭、鸭子与水墨风格的投影,使整个舞台表现得自然灵动、充满生命质感,整体上呈现出一种简约清新格调,加上既有个体差异又保持了整体风格统一的人物造型,使得整个剧目获得了诙谐而又不乏灵动的整体质感。可以说该剧的舞美设计完全贴合剧目的整体美学风格,对于整个舞台效果的烘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三是轻喜剧风格的回归。山东地方戏曲有着轻喜剧创作传统。无论是吕剧《李二嫂改嫁》还是山东梆子《墙头记》,以其轻喜剧风格美学特征,用从容的笑、深思的笑,讽刺揶揄反面人物,赞美祝福正面人物,受到广大观众的喜爱,成为一代经典。可惜近年来,我省的大型戏曲剧目创作,正剧、悲剧占绝对主导地位,成为很多作品选材的依据和创作的追求,不牺牲无以伟大,不严肃不能入主流。事实上,戏曲特别是地方剧种在表现现实社会生活特别是农村题材时可能更适合用轻松的方式来表现、用幽默的手法来表达。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福大妮和山杠子》重举轻喜剧大旗是对当前农村题材戏曲创作审美风格的一次突破,也是对山东戏曲创作传统的一次回归。
柳琴戏《福大妮和山杠子》是山东近年来少有的具有创新意识的地方戏曲作品,它的创新创造与中国戏曲传统美学相符,是在戏曲传统基础上的一次创新。柳琴戏《福大妮和山杠子》为稍显保守和“土气”的山东戏曲创作做出了一次成功的探索。
(特邀作者:山东省艺术研究院赵峰)
责编:贾亭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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