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论文
您现在的位置: 柳琴 >> 柳琴图片 >> 正文 >> 正文

散文那个最年轻的琴书艺人,老了

来源:柳琴 时间:2023/5/31
北京治皮炎最好医院 http://m.39.net/pf/a_9052592.html

窑湾古镇的西大街上,有个“界牌楼茶馆”。不大,看着甚至还有点儿简陋。我和朋友们被它吸引,是因为门口的广告牌上写着可以喝看戏听琴书。于是移步过去。

茶馆门大敞着,里面坐着两男一女正在聊天,见我们过去,立刻起身打招呼。我们问是不是真的有演出,一位老板模样的老先生连声说有,然后招呼我们坐好,给我们沏茶。

因为我们的缘故,另一帮游客也随后跟进来。八九个人,差点儿就将小茶馆塞了个满满当当。

我打眼扫视一圈,柜台里布置的算得上是古朴雅致,只是墙上的领袖画像显得有点儿不伦不类。这个现象倒也不奇怪,原本就是个个性张扬的年代,好多古镇古街的店铺里常常会有一些不着边际的混搭,反倒给游人留下不浅的印象。

与柜台相对的是舞台,也简单。椅子两张,扬琴一架,二胡一把。舞台两边的柱子上贴着副对联:春满壶中留客醉,茶香座上待君来。好似有那么点儿意思,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这很有点儿像窑湾在众多古镇中的地位,可有可无。

我正纳闷演员在哪里的时候,那位老先生将茶在我们桌上放好,很自然的坐到了靠着胡琴的那张椅子上,抄起二胡校起音来。而原本帮着在那里提壶续水抹桌子的女人,也在一通忙碌过后,坐在了扬琴后面。

原来,他们即是跑堂,又是演员。我心里想着,不期待能有多么大的惊喜。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老先生甫一张口,竟是我少年时听到的那个味道。一段老先生一个人演唱的《炸年糕》,一段两个人的对口唱《猪八戒背媳妇》,抑扬顿挫,诙谐幽默且又韵味十足。尤其是那位老先生,嗓音虽略带些许沙哑,但到了高亢之处,亦有穿云绕梁的感觉。

我和朋友俱是调皮捣蛋惯了的,一段唱了,便毫不顾忌地喊上一声好,但却是发自内心。

随我们之后进来的那几位游客,在听完这两段之后就离开了茶馆,我们几个意犹未尽,拉着老先生问东问西。结果,这一问就问出了一个非遗物质文化传人来。

这位老先生叫李修春,是琴书和柳琴戏的传承人。我说他是老先生,其实也冤枉了他。人家今年不过五十四岁,这个年龄在今天自然算不得是老人了,只不过他看起来沧桑了一些,所以给我产生了一种错觉。敬他是一位民间艺人,我还是改口称他一声李老师吧。

李老师被我们的热情所感染,又给我们加演了两场。一段是老先生们一辈又一辈口口相传下来的琴书《酒色财气》,一段则是柳琴戏《喝面叶》。相较于琴书来说,柳琴戏明显更多了几分宛转悠扬。我们听得兴起,又是一阵大声叫好。

二度演出结束以后,我和同行的艳玲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李老师收不收徒弟,没想到,又引出他的一段感慨来。他说,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学了,他自己就是最年轻的琴书表演者。没人学的原因有很多,而少人欣赏,挣不到钱是最重要的原因。他说他也曾经带过几个徒弟,但是后来陆陆续续都不干了。他收的最后一个徒弟,已经三十八岁才来,信誓旦旦一定要学好琴书柳琴戏。但真正拜师以后,一年来不了几回,来了不过俩小时时间,还得接电话操心生意上的事儿,最后弄得李老师自己的心也就冷了下来。

在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李老师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看不出有太多的苦涩。或许,他早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知道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大概是看我们听的认真,李老师又讲述了自己幼年跟随母亲学唱琴书和柳琴戏过程中的种种艰辛,还有这么多年来,自己对于柳琴戏和琴书的那份执着。

作为一个同样从农村走出来、且年龄和李老师相差不多的人,我能体会到虽然他能够轻松地说起这份执着,但其实过程中却是经历了太多的艰难。

我一直清晰地记得小时候,那些南来北往的琴书说唱者们充满泥土味儿的民间小调。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曲子早已成了只能在脑海里回响的余音。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科技进步,看起来的欣欣向荣,对民族的传统文化实际上造成了严重的冲击。即便是国粹京剧,都一度陷入了没落的境地,更何况这种带有明显地域局限的地方小调?

这还只是从大的层面来说。实际上,让地方戏曲被边缘化的众多因素中,还有一个是那些一度在民间盛行、至今也没有被完全剔除掉的低俗文化。对于一些没有太高欣赏水平的农村人来说,他们青睐黄色小调,宁愿看脱衣舞,也不想听传统朴实的地方戏曲。因此,当李老师说起他自己曾经迫于生计,委身于民间吹鼓手乐队中表演,但最终却只能狼狈退出的时候,我太能理解他内心深处的无奈。

所以,说坚持容易,但真坚持太难。

在后续的聊天中我们还知道,这个茶馆也并非李老师在经营。他不过是和他的妻子(跟他一起对唱的那位女演员)受雇于此,拿着不太高的薪水,但是总算有个地方可以继续自己心爱的琴书艺术,对他而言,也已经是很大的一种满足了。

在交谈的过程中,李老师曾经几次强调自己是最年轻的琴书艺人。在我听来,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坚持,倔强得令人油然而生一股敬意。然而,半个多世纪的岁月,又确确实实在告诉我们,他已经老了。我相信他会一直唱下去,唱到他不能唱为止。但是以后呢?

不知道怎么的,我脑子里突然又响起来我数十年前听到的那个琴书艺人的声音:

“杨林啊,你一打登州受我的罪哟,你怎能,好了疮疤就忘了疼~~”

转载请注明:http://www.0431gb208.com/sjszlff/5170.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