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成都有宽窄巷子,在上海有新天地,那么在昆明就有昆明老街。昆明老街的建筑群落中,最古老的有近年历史,这些建筑承载着这座城市太多的记忆与故事。尤其近百年来风云变幻,历经了多少风雨与沧桑的老街区,见证了流年的变迁与战火的纷飞,却始终坚守在岁月里。
徒步街区,一种原汁原味的年代感扑面而来。拐过梧桐,春城小城的情调才从青石板上生出。道路延伸,逢到转角处,待慢慢蹩进小银柜巷,竟又会发现不一样的清净从四周透出。抬头一看,一座浑身散发着古老滇中韵味的老宅静座于前,这便是坚实地矗立在每一个老昆明人心中的古迹——马家大院。
01昆明龙脉结点上的白族经典民居
这座门牌为7号的大宅院建造于年,坐南朝北的“四合五天井”砖木建筑。进入大门,映入眼帘的是青石板天井和雕梁画栋的“走马转角楼”,以及虽然昏暗但透着一股锐利的老灯笼,还有回廊和门梁上挂着红绸,俨然一副大户人家做派。整个庭院,有宽敞的门堂和左右两间旁屋组成的倒座。如果仅从大门和倒座的布局和结构看,这座大院又有昆明“一颗印”民房的特点,大门开在正房对面倒座的中轴线上。大院的天井和楼上楼下的走廊都很宽敞,正中房间都雕刻有精美的格子门,是典型的“三坊一照壁”大理白族民居。
中国古建筑擅长以画代言,古代建筑,会因为主人的不同具有不同的特点。从中能看出主人有什么爱好,属于什么性格,从事什么职业。到这里来的朋友会不难发现,在马家大院,石柱础被做成花瓶状,底柱板上雕刻牡丹,窗棂上多有带钩的图案,且以蝙蝠状和带钩的花瓶居多,花瓶取平安谐音,牡丹象征着富贵。
更为神奇的是,马家人丁兴旺,世代富庶,家境殷实无忧。大院从建造至今,虽然历经了战火的洗礼与时代的变迁,但依然保持着百年老屋的迷人风采,是昆明市区内现存保护最完整的白族民居,还荣获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发的亚太地区年度文化遗产保护奖。
有人说,这恐怕要得益于它的奇妙“风水”:这座百年老屋从建筑之初,就被设计在昆明龙脉的主节点上。据史料记载,昆明城地脉为艮龙向乾,又掉头向离,这是地脉中极为难见的“紫微龙”,因此昆明城被设计为龟形,以形成蛇山龙气走动,从东北方面蜿蜒而来,行至昆明境内龙气益旺,在五华分五支而下,结于文庙地场。根据这一规划,五华山成为昆明主脉,正义路作为贯穿南北的中轴线,五华山为中心点,而马家大院所在的原址清朝粱稻署和当年的云贵总督府、巡抚衙门、布政司、蕃台、臬台等衙门一律坐北朝南,一字排开。置身其中,可沾龙脉灵气精华。
02“一门三将,三迤一家”感受将军故里的文化底蕴
还未从建筑构造的神秘感中回过神来,踱步大院内,你定又会被这里浓郁的历史气质所裹挟。马家乃大理洱源县的名门望族,马金墀是前清的举人,他的三个儿子马鉁、马锳、马崟都毕业于云南陆军讲武堂。投军从戎、报效祖国,是马家三兄弟的共同心愿。
马鉁曾参加过辛亥年的昆明重九起义和护国运动,年出任第一任昆明市长。年担任云南军管区中将副司令期间,时值中国远征军与美英军队对侵缅日军进行大反攻,为配合大反攻并收回滇西失地,全力负责征兵14万多,保证了大反攻的后备兵源。解放战争时期,马鉁秉承卢汉旨意,表面上应付一下蒋介石,暗地里以各种借口拒绝送云南子弟出外打内战,避免了云南青壮年的巨大伤亡。
二弟马锳抗日战争爆发后,调任滇军60军参谋处少将处长、代理参谋长,并于当年10月带领滇军开赴前线,长途跋涉40多天、公里到达长沙与昔日的同学叶剑英、罗炳辉等人会面。年夏,滇军参与了著名的台儿庄战役,马锳作为前线指挥官之一,见证了这场战役的胜利。随后,马锳又和滇军将士们参与了武汉保卫战。在之后年至年的崇阳战役、南昌战役、长沙战役中,马锳与将士们浴血奋战。
烽火岁月,马崟与其大哥、二哥一样,立志“非善武不足以立国,非从戎不足以立身”,年仅22岁即任孙中山大元帅府侍卫长,从孙中山身上学习了许多救国救民的道理。年,唐继尧组织建国军北伐,马崟因经济公开,爱兵如子,战时能亲临第一线,战绩显著,受任为黔北镇安卫戍区少将司令职务,其部驻防遵义一带,整肃军纪,清剿土匪,保境安民,颇有成绩,深受当地人民拥护。
三兄弟功勋卓著,百年老宅如同主人的战功与辉煌,在人们记忆中逐渐成了历史。但老屋里的每一块石板,每一根栏柱,每一幅匾额,每一股气息,无不彰显着昆明人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骨气、豁达、包容、精气神儿!身临其境,当年情怀依稀犹现。
03细赏庭院戏剧痴听昆明老腔
“小小月琴一身轻,要知歌心问琴音……”每当夜幕降临,倦鸟飞还的惬意之时,从这座昆明老街深处的大院里,总会传出高亢古朴悠扬动听的曲调来,有如乡音般亲切的昆明老腔穿透你的双耳,朗夜的凉风与月光泄入庭院天井,从树缝间漏下,在地上打下斑驳的光点,《昆明老腔》在这里开嗓了。
“灿烂金舆侧,玲珑玉殿隈。昆池明月满,合浦夜光回”。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座无虚席,茶香缭绕壶筹交错。精心搭建的舞台上,一群身着素雅的民族服装或汉服的艺人含笑而坐,每个人怀里都紧抱不一样的乐器:清脆的柳琴、动人的二胡、多情的大提琴、浑厚的锣、抒情的阮,还有怀古的编钟……许多古老的乐器,年轻人们甚至叫不出它们的名字来。猝不及防之下,先是一阵急促的鼓点,迫不及待地想要撩动你的心弦,《红石岩》、《老卦腔》、《金蛇狂舞》……久违多年的昆明老腔随即响彻整个大院。
几近失传的昆明曲剧,首家独演的山歌联唱,百年传承的扬琴说弹,经典童谣的花灯小调,压轴全场的洞经古乐……一场荟萃了传统音乐精华的音乐会,更像是一场来自时光深处的倾诉,那些丰富而多样的乐器,让马家大院的百年时光,都沉醉在了欢乐的交响中,让你忘了身在何处。非遗传人的出场也让大院的客人一饱耳福,那些平日只能在咿呀碟机里听到的木叶曲目,被老艺人带到了现场,他流畅地从兜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鲜绿树叶来,轻轻放在嘴边,《小河淌水漫山沟》的优美旋律,立刻在安静的夜里流淌开来;琵琶独奏的彝族舞曲,更不禁让人想起白居易在浔阳江头送客的偶遇,“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这边唱罢那登场,巨幅红绸突然从天而降,片片颗粒状白色花粉漫天飘舞有如皑皑白雪,一个眼带墨镜身穿黑大衣的男人踩着木板咯噔而上,这是马家大院的招牌话剧《昆明老宅》里最深情男人朱伯丞的亮相风姿,气势逼人,令人叫绝。
危难之际,观一地,最易见一地的真情;危难之际,观一人,最易见一人的风骨。多年来,雷雨剧社原班人马针对马家大院量身定制的这部讲述昆明人从抗战到新时代故事的实景体验话剧,只为了向世人宣示,昆明人在家国危难之际,终于能体现出什么样的气度和精神。
04品味地道醇香古茶
民国时,凡是有钱的人大都喜欢泡在戏园子里,品茶听戏,是件十分高雅的事情。但不同于其他梨园戏楼,马家大院没有戏园那种结构复杂严密逼仄的楼牌栅栏,也没有大茶楼那种外卖随意进出包厢,吆喝之声不绝于耳的嘈杂扰人心志。这里闹中取静,清幽雅致,前脚才刚跨进院门,一股浓厚的地道古茶醇香早已氤氲缭绕而至,把一天工作的繁累和旅途的劳顿瞬间驱赶得烟消云散,霎时心神俱释。端杯品咂,闭目凝听,茶曲之适久久萦怀,真可谓“坐久此中无限兴,更怜团扇起清风”。
05鲜尝正宗滇式点心
听够了曲,看够了戏,喝足了茶,尽够了兴,意犹未尽的话,还可以随意选几份特色点心,满足你不期而至的口腹之欲。过桥米线、豆花米线、玫瑰木瓜水、摩登粑粑、水煎乳饼,雕梅小排……在这里,每一种食点无不浑身散发着云南最本色的味道,精致简单而不奢华,典雅古老而不浮夸,就像马家大院沉甸甸的历史,经久不衰,厚重而浓郁,挥之不去。
在马家大院,你会因为时间穿透历史封尘的味道而动情,也会因为大院里弄再也难觅的老腔声音而牵挂。请一定找个时间,去一趟民国,看看那时候的昆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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